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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行舟 : 试论情致 : Robert Pfaller [翻译:Zhu Gengs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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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莓冰激凌和弗拉戈纳尔
Katerina Černy与Bianca Regl的对话
[翻译:Zhou Tianji]
Katerina Černy: 你习惯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和工作,因此轻便出行——除了你的书。每次遇到你,总有一本让你在那一刻着迷的书——现在是后印象派画家皮耶·勃纳尔与爱德华·维亚尔之间的通信,以及玛利亚·拉斯尼克的日记。在你来看,语言以什么方式和绘画产生关联?
Bianca Regl: 我认为文学是一个美丽的,甚至理想的绘画伴侣。我非常喜欢小说,能从中学到很多东西。不只是表现方式,而是风格上无限的变化和可能性。例如莱茵哈德·伊尔格或安东尼奥·洛博·安图内斯的小说,奇妙地描述了基本色调如何突然凝结成炫耀的纠葛。哈·基·拉克司奈斯的自然炸开封面,以及卡斯帕·大卫·弗里德里希在镀金框架里的自然。空与实的原理,宏伟的手势、姿态和体积——如此精彩。然而,好友也见过我的油腻腻、廉价惊险小说,旅行中最好用锡纸包着。
KČ: 2009年底,一个艺术家驻地奖学金把你带到北京。从那时起你建立了工作室,2010年开始和雕塑家Anna Hofbauer一起运行的黑桥OFF空间。它是怎样产生的,并以什么方式运行?
BR: 最初,黑桥OFF空间是一个长达一年的计划,帮我们了解北京的艺术圈和艺术家的工作方法。直到今天,它对我们来说是在完成学术研究后继续学习的机会。而且,我们感到当时缺少艺术家经营的独立空间。不只我们察觉到这一点——因此黑桥OFF空间被热情地接纳并得到认可。我们的空间以展览策划的模式运转。每次展览我们会邀请一位新的艺术家策展人,并协助他/她开展项目。这样我们能保持一个非常多样的计划,令我都感到惊讶。不言而喻,我们试图从艺术家的角度实现他们理想的展览环境。通常包括有关项目的对话和研讨会。
KČ: 你先前策划过项目,在维也纳、柏林和洛杉矶学习期间发起并运行过空间。过往的经历与北京有何不同?
BR: 最大的区别可能是我成熟了(笑)…… 我不愿把不同的经验与文化背景的差异相连接。然而,我很高兴能在北京看到很多艺术家渴望市场以外的平台,以及接触到一些国际艺术家,并成为部分被释放的能量。
我了解到艺术创作有各种方法,比起环境,这些方法更可能与性格有关。此外,我首先是一个画家,想把作品放在一个有意义的环境中,而不是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寻求不同的趋势。我的兴趣在于作品之间的关联,还有最终与我自己的作品如何建立关系。在这个意义上,自己策划展览对我有很帮助,也就是说,语境由我来定,同时我也支持其他人相似的努力。
KČ: 你谈到与其他艺术家交流对于自己作品的重要性,认为像参与绘画史一样重要。例如《折叠》系列,它们基于格里特德奥、丁托列托或达芬奇绘画的局部,展现带有精致花纹的锦缎布料。古典大师对于你和你的作品意味着什么?
BR: 我相信如果没有历史,绘画几乎没有作用。作为画家,想象自己和一群艺术家在泡酒吧,而在这个朋友圈里,我很喜欢一些人,另一些没那么喜欢。当然每个人欣赏他们的原因不同。有些人可爱因为他们很有趣,对我来说伦勃朗就是这样。他敢于一次又一次地画自己的肖像,直到他被自己的颜色吞噬(笑)…… 喜欢有些人因为他们更了解圈子里某个你不好意思和他讲话的人……也许是塞尚、德拉克罗瓦和委罗内塞。接受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因为他认识那位聪明的花花公子,或许有一天将成为你日光下的情人。和老弗拉戈纳尔吃木莓冰激凌是我另一个白日梦。或和小扬布鲁格尔逛动物园,和简·凡·凯塞尔去维也纳水族馆。对某些画家从一开始就感觉很亲近,好像他们是亲戚。这有时令人愉悦,但有时也很可怕。不管怎样,绘画总是与其他画家的对话。起初,直接引用他们在我看来很勇敢,就像触摸圣杯。中欧或美国的学院里不会讲授这种经验,恰恰相反。突然我不得不反思,倘若某些特定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KČ: 你说作为画家就意味着怀旧。
BR: 我猜之前说的已经揭示了这一点。当今的游戏设计师应该不会和虚构的鬼魂泡酒吧。
KČ: 在过去几年中你展开了新的创作主题。像《折叠》系列、《褪色》系列、《无题(瀑布)》或《无题(金属午夜)》都是有关装饰的新作,呈现出原尺寸花卉壁纸的局部图案。
你以具象和反模拟抽象的方式工作。罗莎琳·克劳丝谈到光栅,以其宣称艺术是自治和自利的空间——这也涉及到你的“图案绘画”。对你的作品来讲确实如此吗?具象和抽象这两种相反的观念对你意味着什么?
BR: 似乎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些术语。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两者仅仅是被一条洛夏问题的细线分开:“我还能做出什么?”我总认为画框榫头之间的缝隙是自治的。可能我工作时不太考虑术语和概念。我所思考的是看待问题的方式,例如法兰斯瓦·余莲对国画的叙述:“从描绘的手法来看,它失去了动力。没有了流动的力量,马还剩些什么?然而,没有外套和马鞭,也就没有马了。”
我惊讶的发现我作品里平行存在的各种风格对别人甚至我自己是多么难以接受。但这正是重点:它们相互平行,并不是相对立的。
马蒂斯的阿拉贝斯克有时被称为综合风格——我更喜欢那样。
KČ: 在《无神论的天空》,云彩戏剧般地在日落时聚积,阳光四射。画面有一种内在的光芒,呈现了短暂而令人震撼的美景。那种内在光芒可以在之后的系列中看到,如《无题(蓝宝石壁纸)》、《森林研究》或《无题(碧蓝)》。有人会说这是你的作品特征。什么使你这样处理光和颜色?
BR: 在某一时刻,每位画家都会意识到自己需要了解色彩在画面中的功能。布丽奇·黎蕾曾在一篇文章里提到提香的《圣母升天》的关系色彩,令她有所顿悟。这一直在我的脑海里——能够处理画中的一种颜色,把它带到不同的地方,并让它在整幅画中发挥作用。而仍然达到整个色彩跨度。或者反过来:以某种方式处理画面,当最后加上生动的绿松石色,也不影响整体的和谐。
我想,光是与生俱来的。也是我儿时说的第一个词:光。再有,我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KČ: 我们来谈谈你的方法。形象创造和颜色构图的方法都有哪些?如何形容你在画室里的工作?
BR: 下一幅画往往来自前一幅。我总涉及到陈旧的大主题:静物画、肖像画和一些风景画。然而,绘画对我来说最有可能是有关表面的张力,以及其解决方法。在过去的几年中,我试图专注于这种张力,而屏蔽其他内容。
在工作室里我主要用油画颜料围绕自己。我开发了一种使用调色板的图式方法。从而,试着建立一个光谱的色调值,每个色调值都包含着每种颜色的一部分。这来自于单色背景的绘画。可以说,理论上背景总是局部所合成的。现在我试着把它带入画面的每个颜色中。这就是为什么调色已成为绘画中决定性的一部分。
油画颜料作为一种材料有很性感的部分,当然如果你沉溺于它,它立刻就会变成恶心的地沟油。不能拿它逍遥法外,像是用食指插进蛋糕面团。
然而,它真正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的可变性——我只是慢慢的意识到整个规模。我为一直以同样方式使用油画颜料的艺术家感到遗憾——它没有被妥善使用。
每天在画室的工作都不同,因此很难描述。每一刻都有它的情绪状态。
KČ: 绘画的本质是什么?
BR: 我试图创造美丽的东西。我知道如今这样说会立即受到批评,被指责为市场画画。按照苏珊·桑塔格的说法,把个人环境领会为美学现象是媚俗的定义。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对我来说,委拉斯开兹的伟大不在于和尚读书的含义,而是画家画那本书时获得的喜悦。飘扬的花边衣领,短暂闪烁的珍珠,颤抖的一缕发丝,所有都以最大的信念完成——这些是我喜欢绘画的原因。我想是色情因素。
然而,本质也许在黎蕾引用的一个句子里捕捉到了,来自修拉完成《大碗岛》后写给西涅克的一封信:“我什么都搞不懂了。都是在涂抹——劳累的工作。”尽管如此,仍然要继续。绘画不会遵循任何生活不愿遵循的规则。不幸的是,它非常自主,而不愿服从。恐怕像背叛的丈夫,总觉得必须化妆,所以他不跑了。